台北地院25日审理一起引发社会关注的“精舍命案”,艺人李威与妻子简瑀家以证人身份出庭。简瑀家在法庭上数度痛哭,称自己虽未参与施虐,但仍为当时未能及时关心蔡姓女会计而感到深深自责。这场始于经书校对的日常,最终演变成一场致命的“死亡研讨”。
一场始料未及的“死亡研讨”
简瑀家在法庭上作证时,声音起初微弱如蚊,在更换麦克风并多次被提醒后,才逐渐让人听清她的陈述。她描述2020年加入由王薀(本名王江镇)领导的宗教团体,比丈夫李威晚两三个星期。2023年起,夫妻俩开始接触团体内的“法务”工作。
事发当晚八点多,简瑀家与丈夫如常来到“水月草堂”,专心校对即将付印的经书。她强调,这原本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,夫妻俩完全不知道当晚将对蔡女进行“研讨”。
“草堂每天人来人往,”简瑀家说,“我当时没注意蔡女和读书会三位师姐是什么时候到的。”当她凑近听见要对蔡女进行“研讨”时,因团体规定必须保密自己的“研讨”内容,也不能打听别人的“研讨”,加上校对经书责任重大,一旦出错就要向王薀忏悔,还可能需自费重印,她便回到座位戴起耳机继续工作。
惊见住持拖行蔡女的骇人一幕
简瑀家再次被吸引注意时,惊见精舍住持吴慧珠正扯着蔡女衣领在地上拖行。她表示,加入团体期间也曾被“研讨”或参与“研讨”他人,但都只是要求说出错误并进行忏悔,从未见过体罚。这是她第一次目睹如此惊悚的场面,内心受到极大震撼。
根据简瑀家的证词,团体平时要求必须等王薀离开后,其他人才可以离开,以示对“老师”的尊重。当晚她和丈夫看到王薀正在“研讨”蔡女,虽没有机会上前报告校对进度,但也不敢擅自离开,只能留在原地。
此时,现场有人出声制止吴慧珠“不要这样拉她”,吴女才松手,但继续数落蔡女的过错,蔡女也跟着检讨自己的错误。随后,姜芃妤要求蔡女下跪磕头做小礼拜,在蔡女拒绝后,姜女竟用膝盖顶撞蔡女的后膝窝强迫其下跪。
离开前的最后印象成永别
简瑀家回忆,蔡女做了两三次跪拜后就停住,保持叩头伏地的姿势不动。现场有人喊蔡女“演戏”、“不要装了”等语。她特别强调,在整个过程中,只有吴慧珠和姜芃妤对蔡女动手。
后来梁碧茵搀扶蔡女起身时,蔡女的身体已经歪向一边。王薀全程在场,要求蔡女向“冤亲债主”忏悔,在场其他人也附和催促蔡女道歉。在蔡女始终没有开口后,王薀便离开了现场。
“我印象很深刻,”简瑀家说,“王薀离开后,蔡女重重地叹了好大一口气,好像松一口气的样子,接着就躺在地上。”这时她和丈夫也觉得放松,终于可以回家。离开前,她特意靠近观察,发现蔡女仍有气息,但没有多问。
说到这里,简瑀家突然在法庭上崩溃大哭:“事后回想,如果我当时有注意她……我当下真的没想到,她会这样‘离开’,我很自责,也很抱歉!”
案发后的可疑咨询
简瑀家还证实,蔡女过世后,王薀曾要她咨询律师几个问题:“可以向死亡者声请本票裁定吗?”“可以要求死者家属代为还款吗?”“本票发票人死亡怎么办?”她表示,王薀没有说明这些问题的来龙去脉,她也不知道这些咨询与蔡女有关。
在作证的最后,简瑀家激动哭泣说,事发后她知道信众们确实有所隐瞒,大家都在保护道场和王薀。对她而言,要说出王薀涉案是非常痛苦和难以启齿的事。尽管丈夫和律师都鼓励她说出事实、理清事发经过,但要她当众说老师的不是,“我没有办法……”
检方:留白太多,关键环节记不得
公诉检察官认为,简瑀家作证时承受了极大压力,仍能还原一部分事发过程,“很不容易,要表示钦佩”。但同时也指出简女“留白太多”,碰到关键环节多数表示没印象、记不得。对于简女的哭泣失态,检方直接喊话:“妳不敢讲,是担心果报吗?果报是上天决定的,不是王江镇决定!”
案件背景
这起震惊社会的精舍命案发生于2024年7月23日。追随佛学作家王薀修行20多年的蔡姓女会计,疑似因记帐失误导致王�损失数百万元。从去年5月起,蔡女就在平日居住的精舍受罚,每天做五体投地大礼拜400到500次忏悔,加上不愿剃度出家,惹怒了精舍住持吴慧珠及“读书会师姐”干子昀、梁碧茵与游秀铃等人。
案发当晚十点多,蔡女被叫到精舍附近的“水月草堂”,遭多名信徒以“研讨”之名集体批斗。王薀在场坐镇,蔡女不停起身、下跪,外加遭拖拉、踹踢与辱骂,受虐长达三个多小时后,于24日凌晨一点多昏迷。随后,吴慧珠与姜芃妤、信徒李渊源用胶带将蔡女绑在推车上,盖上雨衣推回精舍。
24日上午,蔡女被发现已断气。信徒最初谎报不明原因死亡,警方见蔡女遗体满布瘀伤,报请检方指挥侦办,最终揭发这起骇人内情。今年3月,检方依伤害致死、强制等罪嫌起诉13人。
据了解,李威夫妻被指控在案发时附和斥骂蔡女,并在案发后指导其他信徒如何应对检警讯问。李威在侦查中认罪转为污点证人,但在审理时改口不认罪。目前王薀与读书会三名师姐仍在押中,案件仍在进一步审理中。